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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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灼说:“可是据我所知,吃火锅人多才行,两个人哪来的气氛啊?”
他说:“不难听,只是有点要命。上一次听你唱歌我断了一根骨头。”
看他的样子还是不相信,于是我将充好电的手机拿起来:“不信你就自己看,我给你传现场图。”
“别明知故问,我当然在说释南啊!”她好像完全把我当成了释南的行程秘书。我摇了摇头,黎嘉微又立刻蹙起好看的小眉头,说:“不回来?我还准备了节目要表演给他看的,这可怎么办?”
我觉得很好笑,还以为乔枷木会说我们的节目很变态,结果他却夸精彩,他到底是什么迷之审美啊……
这个校园小插曲引来了很大的风波,释南总会知道的,我琢磨来琢磨去,觉得还是由我告诉他比较好,但这绝对不是赵呜啦说的什么“自首”!
陈灼稍稍犹豫,似乎被说动了心,他嘀咕道:“我还准备了高级的海鲜料理,就在海洋馆里面吃,边看鱼群游泳边吃饭,多惬意浪漫。”
我很纳闷,学弟喜欢我,又不是我勾搭的他,我自什么首?!赵呜啦最终还是将手机递给了我。我登上论坛查了一下,那里果然已经爆了。一点也不夸张的说,我们美院的八卦绯闻传播速度和隔壁传媒学院的比起来都毫不逊色,纪循循这个名字已经和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等等贬义词配套出现了,在第一个高楼帖里,我和陈灼的几次短暂见面,都有了详细的偷|拍配图。
赵呜啦嗤之以鼻:“浪漫什么呀!在同类面前吃它们的同类,变态!女人还是喜欢火锅,相信我,我们最喜欢卡路里核弹级别的食物,小清新的菜单会让我们在心里把你拉进黑名单。”
我拉住她,觉得有点心塞:“不知道……你说我是不是遇到新式诈骗了,他说他喜欢我,要帮我免费修电脑,就把电脑夺走了……”
黎嘉微马上娇滴滴地撒娇打断:“老师,我没作弊,全是靠自己能力答的题。”
其他参赛选手就从台下举手的人中间挑选,赢过她的,就能得到她的全年奖学金。如果她得第一,就能得到校小卖部赞助的全年份康师傅供应。
陈灼把她的笔抽走放在桌子上:“别记了,这句话不是我的原创。我当时只是和别人撞了喜好。”
我掏出小镜子照着自己的脸,检查一下上面还有没有残留的方便面蔬菜粒,突然,舞台上的麦克风里传来了我的名字,是那么清楚那么洪亮,就好似划破寂静夜空的一颗流星,让人都忘了眨眼睛:“这首歌,送给油画系的纪循循——”
美院每次期末考试后,都会有一次学生自发举行的庆祝晚会,一方面考完试了,大家需要释放下压力,另一方面,要送走老一届的学长学姐,大家会出很多的节目,做足一次狂欢。
释南显摆地冲我摇了摇手机,傲娇道:“只要你保证不发,我就重新加你,我可不想让别的阿猫阿狗强势插入我们的话题,浪费我宝贵的时间。”
他俩和旁边站着笑闹欢呼的观光团很不一样,姿态淡定卓然,就像在听一场大师级别的演奏会。我们的视线对上后,校长对我伸出了大拇指,乔枷木对我招了招手,我一口面卡在喉咙上不来下不去,显点噎死!
我伸脖子瞄了几眼,发现她费力往桌子上做的小抄,全都是没什么用的,完美闪避了老师划过的必考重点范围。我觉得我应该提醒她,但又觉得她应该不会相信我,就在这样复杂的心境中,任课老师走了进来,他来到了奋笔疾书的黎嘉微旁边,站定。
我两眼一闭,果断放弃思考,听她这口气,绝对不像是什么好事情。
我抽空看了黎嘉微一眼,她的脸色煞白煞白,明显有点脑供血不足。
这就是乔枷木的作风了,他对人对事温和有礼,对每个女人都笑,就像一个中央空调。我从没见过他情绪失控过,可以想象到就算某天泰山崩于前,他也能温柔一笑,不受干扰地关心着身边女子是不是穿得太少,需不需要他送她回家之类的。
“纪学姐开门啊,是我,陈灼!”
赵呜啦扶了扶厚重的黑框眼镜,双眼眯了眯,看好戏地说:“听得见听得见,赶紧开始,遗言不要说那么多!”
他说:“不了,谢谢,我想活久一点。”
释南是个脑子上的洞比舌头上的味蕾都多的人,不仅毒舌,还相当的小心眼,想都不用想,年轻活力的学弟接下来一定会被他惨无人道的多角度蹂躏,完美的体验一番“挫折恋爱教育学”。
“我不想跟你吃饭,要不我还是给你修电脑的钱吧?”
赵呜啦在一旁激动地插入话题:“我有个建议,如果你想感动纪循循,请她吃火锅才是最佳选择,如果再有点可以无限续碗任由自己调配芝麻腐乳葱花香菜酱,那何愁追不到她啊!”若是细心观察,就能很容易发现她在加速分泌口水。
我:“……”
现在的气氛就像我不仅上错了男厕所,还在男厕所尽情释放自己噼里啪啦咚咚咚放了个爆炸绝臭连环屁,结果一起身看见吴彦祖提着裤子进来,迷茫地望着我一样。
他不仅敲门,还叫上了!这招绝了,楼道里有回声,如果不给开门任由他吵,别的宿舍的同学很有可能出来激|情杀人。
赵呜啦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饿是不饿了,但是方便面没有营养,我得再吃点有营养中和一下。”
“改观什么呀,他那是放长线钓大鱼,掉足你的胃口,等时机来临肯定把你啃得渣都不剩!”余喜准备骂我蠢,在下一道闪电亮起之前,我赶紧把信号掐断了。
你是隔着落地窗的翅膀
陈灼摇头,眼神里内涵无限:“不,这是三个要求,你们再体会一下。”
我莫名觉得自己输了一成,于是怼道:“什么大|波什么浪的,我喜欢的还是有八块腹肌身高187的男人呢!”
释南非常果断地说了三个字:“我拒绝。”
赵呜啦一边拍着我的后背帮我顺气,一边给我介绍:“这个学弟啊,我其实帮你调查过了,普通人家庭,学费靠打工自己赚的。身高184,体重70公斤,O型血,天秤座。”她顿了一下,做了资料的延伸分析,“天秤座这个星座全都是颜控,所以我可以断定,他对你的喜欢很肤浅,走于表面,不留于心,纯粹是看你长得漂亮而已。”
我将释南和我今晚的战局讲给余喜听,余喜哈哈一乐,并为之总结道:“啧啧,同一间房子里,呼吸着彼此吐出的气体,什么都没做,这是现代男女新的相处模式吗?邹淮扬个性如此,冷漠不近人,这样反应也就罢了,可释南的圣洁却超乎了我的想象。”
我把释南送的钥匙好好收藏了起来,我并没有去问是房还是车,因为我都不需要,他能有https://这份心就足够了。
我开始打起嗝来,用手捶了捶胸口,感觉还是没有好一点。布置舞台的工作人员举着一束向日葵朝我走来,说是别人托他转交。我的确喜欢向日葵,它在梵高的画作里被赋予不同的意义,我相信每一个画画的人都会为梵高痴迷。花间插着卡片,我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五个字——“表演很精彩。”
释南说:“对,我们当然不是好友,我们是情比金坚的恋人。”
“纪学姐!”
“不早了,晚安,做个好梦。”
在考试过程中,学长老师基本就围着黎嘉微附近转悠,后来干脆就在黎嘉微旁边站了半个多小时,等她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提前交卷时,老师才徐徐说道:“考试占座作弊的事情,我见过不少……”
他最近很忙,在各个国家城市飞来飞去的,有时还和我有时差,我们每天的联系有限,想到这里,我不得不抱怨:“你觉不觉得我们谈恋爱以后,沟通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想要跟你亲密无间一下都要隔着屏幕和冰冷的网线。”
“虾条有吗?”
我顿时捂住了双眼,无力再看。
谁说要去吃火锅了!是什么让他俩开始讨论起这种话题,我有答应吗?我才是当事人好不好?!我转身盯着赵呜啦说:“换哪件?”
赵呜啦推着我催促道:“纪循循你快点换衣服啊,火锅味儿太大,一定要换个脏衣服去!”
他确实是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了,而且放得十分远,直接删了我好友……
“哦。”我回过神来,已经身在舞台,我在万众瞩目之中,继续往嘴里大口塞面。要不是赵呜啦私下不断地像苍蝇般搓着手掌祈求我,让我登台陪吃输给她,还提出帮我洗一年的画笔,我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一想也是。
余喜问:“什么东西?”
我刚笑出声,赵呜啦就在我背上重重一拍,差点把我五脏拍出来:“你不要高兴,被颜控喜欢特别糟糕,你要是哪天过敏烂个脸或者变胖20斤,他绝对遛得比野兔还快。对了,你什么星座?”
“不是原创啊……”赵呜啦顿时蔫吧了,“那我不能用了,此刻我心里的失落比错失卤煮和碳烤肘子还要强烈了。”
他总是能一句话惹我生气,又能一句话让我没了脾气,这是他特别乐于看到的,仿佛我的情绪完全在他的把控之中。他问我:“怎么样,这句神转折是不是很甜?”
释南明明仪表堂堂、剑眉星目的,可是微微一撇嘴,就能让整个人的气质变得那么欠揍,他呵呵了几声,对我说:“好,你继续编。”
“一把钥匙。”那个礼物盒子在我回家之后还是被拆开了。
黎嘉微的确是释南前女友军团中最难缠的一个,她的行动力令人害怕,她的执着也令人瞠目结舌。释南的历史遗留问题,我觉得还是需要靠他自己来解决。
“我并不是在担忧那个东西好吧!”他提高嗓门,就像一个青春期烦恼自己游戏打不过关的小男孩,不爽地说,“喜欢就是喜欢,没办法欺骗自己,我也很苦恼。其实在没遇到纪学姐之前,我对喜好的择选很执着,我只喜欢大|波浪的长头发的女人——”
赵呜啦在教室门口等我,正好和黎嘉微擦肩而过,看得出来她有点紧张,等我一出来,她就拉着我做了一个全身检查:“黎嘉微没打你吧?”
后来我奉我妈之命给他送了三个月的猪骨汤,还发誓以后再也不和别人斗歌,此事才算作罢。
赵呜啦神色淡然地拆开一包虾条,边吃边说:“没关系,我可以开金手指,让每一个吃货拥有不死之身。”
刚对释南改观没多久的余喜又开始在我面前狂黑他:“这也能叫恋爱?瞧瞧你过的叫什么日子啊?一个月加起来见面都超不过一礼拜,还不如见早点摊的老板时间多!”
你是南半球的年少风光
你是忽而大雨瓢泼的向往
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我胃里的苦水就像滚滚红尘一样都快翻出来了。赵呜啦有些担忧地说:“她们都在说你劈腿,你觉得释南会不会信?”
不幸中的万幸是,进了大教室我就看见了她,彼时她正忙着往课桌上做小抄,中性笔落到桌面发出噔噔噔噔的声音,写得那叫一个专心致志,根本无暇找我的麻烦。
陈灼这种男孩子,人称“优质储备”,不管家里条件普通还是优渥,都不影响他们享受生活。他们的功课较好,艺术敏感度高,光是兼职卖卖自己创造出来的作品,或者去艺术馆打工站站台,就能负担学业所需要的花费,他们有着稳定的美好前程,目前离毕业还远,人生正是最得意悠哉的时刻,可以尽情地玩乐追女孩,快活得没边。
“什么辱不辱的,你只是个托儿,别给自己加太多戏好吗!”
“快得了吧你,你就放过青梅竹马梗,还是专心攻克你的霸道总裁和小娇妻吧!我的手机没电了,把你的给我。”

“谁?”
我想这并不是很好笑的笑话,所以就没有笑:“你什么意思啊?难道我不美吗?难道我不值得被别人表白吗?”
学弟散发着无与伦比的活力,就像一个新出炉的烤红薯,散发着热气,但又让人觉得烫手不好接。
“当然没有,我从不贿赂别人。”陈灼刚刚用零食贿赂完余喜,就睁眼说瞎话,“我是过来帮舍管大妈修无线路由器,顺便上来看看你。”
我表示赞同:“虽然我不愿意相信,但释南的确还是个纯情少年,我对他有所改观了。”
我叹了一声,只能作罢。
赵呜啦鼻孔朝天:“他不客观。”
释南好久没说话,收敛了一切玩笑的表情,最后才喃喃地说了一句——
我打断她,替她把话补全:“——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智慧和美貌?”
“加油!加油!加油——”
陈灼急忙按住我的手背:“真不收钱,你只要对我笑笑就行。”
连考三天,终于将全部课程考完了,人也就轻松好多。赵呜啦陪我去找人修电脑,我的笔记本最近时常会发出一种民航客机起飞的声音,令我很忐忑,生怕它某一天飞了,却不告诉我。
“谁稀罕你重加!”我愤愤然地一拍桌子,“好,很好,非常好,歪蕊顾得!我们现在已经不是好友了!释南你记住!”
我徐徐诱导她:“你不是去洗澡了吗?他摸你额头,你去洗澡,这就是邀约啊……”
他还以为是自己手脏的关系,不好意思地拿湿巾擦了擦手,然后就把我的电脑抢了过去,非常热情道:“我不收你钱。”
我不得不承认:“甜,甜的我想给你献歌一曲。”
“纪学姐,你不符合我的固定喜好,可我还是动了心,这也许就是没法控制的爱情。”他站起身来,对我进行邀约,“已经中午了,肯赏脸陪我吃顿饭吗,毕竟我都帮你修好了电脑。”
我没回答,他不以为意,像是只想表达出来根本就不需要我回应一样,转身小跑走了,边跑还边朝气腾腾地回身对我抬手扬了扬笔记本电脑:“纪学姐,等我修好电脑就去找你哈!”

“你错了,南哥天蝎座,整起人来绝对能让对方高潮迭起,要死要活,只恨不能投胎转世,来世再当人雄。”平时热爱钻研星座的赵呜啦马上给我出了个主意,“我有个好办法,实在不行的话你只能去睡他了,睡一睡增进些感情,也许南哥就不会让你死得那么难看。”
这事说来话长,但也不带他这样乱搭因果关联的,上小学时我们大院有个拖着鼻涕的小男孩特别讨厌,总是喜欢跟我比,还给我发了战帖约我去操场一决高下。我自己去赴约,释南不知什么时候看到了战帖,估计以为我要被人打,就风风火火的跑来帮忙,结果情景转折太生猛,在我《歌唱祖国》的高音下,释南翻栏杆失败摔断了一根肋骨。
我没头没脑的接了一句:“我有男朋友了。”
“走吧,就吃顿饭而已。”虽然会说谎话,会甜言蜜语,会找借口,但奇怪的是,陈灼的目光始终清澈又纯净。
我马上刻不容缓的发了陈灼的舞台照过去,结果得到了一句:对方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晚什么安,别安了,我希望你想我想到夜不能寐。”
我告诉她:“节目该怎么表演就怎么表演,可以录视频发给他看啊。”
他好似有一瞬间失望,不过情绪恢复很快,他看了看我抱着的笔记本电脑,又看了看我准备迈进的商铺:“你过来修电脑吗?别去了,我帮你修。”
“回头我帮你查查,查人我最拿手。”赵呜啦用胳膊肘撞撞我,“对了循循,有件事情我得拜托你——”
期末考试如约到来,不幸的是,我和黎嘉微被分到了一个大教室考试,我很怕她又整出什么幺蛾子害我不能好好发挥。
陈灼笑意满满,对着赵呜啦抱了下拳,就像是身在武林和别的高手惺惺相惜赞美般的表了个态:“吃货万岁!”
陈灼沐浴在舞台的灯光下,安静地坐在正中心,宽肩窄腰,修长的双腿很随意地一摆,手上抱着把木吉他在调音:“下面这首歌,里面每一个字说的都是你,希望你还没离开这里,希望你能听得见。”
我装作不太在乎,奉行着“丑女才担忧形象,仙女抠脚都还是仙女”的准则,懒洋洋地看向学弟:“印象深刻吧?”
可我却没有那种闲情逸致应对他。
落款是一个金色的印章,一个“木”字。
余喜又说:“异地恋多坎坷,早该分手了。”
听上去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
我抬头看向屏幕:“你动作可真够快的!竟然拉黑我?你黑名单那么多女人,你让我跟她们躺在一起?”
于是我只能再多加描述迫使他信:“真的不骗你。那个跟我表白的男孩子,雕塑系的,比我们低一届,单眼皮,大长腿,长得还挺帅。”
“不嫉妒不嫉妒。谁送的?”赵呜啦抢过卡片一看,表情立刻变得八卦起来,“木?乔枷木的金字印章?”
“要手机干什么?你是要跟释南自首吗?”
你是九月夏天滚烫的浪
“我请你吃饭。”
我懂,今日一役,我肯定变成了活的表情包传奇,可谓丢脸丢得轰轰烈烈。我当时为什么会一时脑抽答应赵呜啦呢?她到底对我用了什么巴拉巴拉小魔仙的魔法?真是造孽!
吉他声缓缓响起,他浅浅低唱——
我一个脑袋变两个大:“赵呜啦我问你啊,像你这种‘重吃轻友’的女人,在自己的小说里死一万次都不够吧?”
这一瞬间,时光似乎凝滞了,如果此时此刻给我接个血压计,我是能爆表把水银柱射到楼上去的。赵呜啦啧啧感叹道:“我的个乖乖,竟然有人公开跟你表白示爱!他不知道你有男朋友了吗?释南会宰了他的!这画面太美我不敢想。”
你是小城艳阳高照的清香
他竟然还找我讨要“情歌听后感”呢,真的是思路不同于常人!我担忧地看着他,并表达出我的感受:“听见了,我觉得你很猛,知道我有男朋友还跟我求爱,干嘛这么想不开,活着不好吗?”
“何止虾条,薯片辣条果冻花生,话梅锅巴腰果酸奶,鱿鱼丝牛肉干猪肉铺,还有两根梦龙雪糕,香草味,怎么样?值不值得你放我进去?”
这个借口长得也太像是借口了,我无力拆穿,等着他说下一句。陈灼从随身包里拿出我的笔记本电脑,放在离他最近的桌子上:“纪学姐,电脑我帮你修好了,以后它再出现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我免费帮你修。”
“好吧。”
我说:“巨蟹。”
我非常感谢我妈妈如此为我的形象考虑,但我这个人一向视形象如鸿毛,只要爽就好。
“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想告诉释南,让他觉得我蠢,对吧?”
对于这个提醒,陈灼好像一点也不意外:“我知道啊,释南学长很有名,你们是青梅竹马,但是他又不会帮你修电脑。”
“你的良心呢?我陪你表演行为艺术,收束花你都要嫉妒?”
释南神通广大,仿佛长着顺风耳,或者是潜意识里就知道余喜又在跟我吹耳边风骂他,他给邹淮扬打去了电话,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总之余喜陪着邹淮扬接连加班了十二天,连人形都没了,也就顾不上拆散情侣的大计了。
闪电和余喜的来电一起到来,我冒着被雷劈的危险裹紧了被子接通了电话:“什么情况?这么晚你回我电话做什么,你和邹淮扬不是在为爱鼓掌吗?”
我也果断给了他三个字:“我偏发!”
“你这样一说好像挺有道理,我确实不能让你跟她们躺在一起。”释南在手机上按了几下,对我说,“好了。”
万万没想到正在擦调色盘的释南听了一点都不焦急,还在慢悠悠把那已经很洁白的调色盘往更洁白的程度擦,他的态度波澜不惊:“嘁,吹牛不打草稿,是你花钱雇的人吧。”
他逆着光,只能看清楚身形,是个挥洒着汗意的学弟,但我却没什么印象,我拿手搭在眉间,仰头问道:“你谁?”
陈灼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我不明其义,他只好伸手过来,又帮我从脸上摘下一个压缩蔬菜:“还有一个。”
“不用不用。”我摆手。
“啧啧啧,速配指数低到尘埃里,劈腿都毫无意义,可以不用考虑了。”她略带同情地看着台上摇了摇头,做出结论,“还是选释南吧,腹黑毒舌才子型竹马小哥哥跟你这种胸大无脑白富美青梅小妹妹比较般配,光靠脑补我都能写出二百万字的网络巨著。”
“不是这件事啦,是比这个更简单一点的事!”
我忍不住笑了:“你在雕塑系?”
陈灼虽然不算低,但是绝对没有187cm,更没有八块腹肌,他的身材和释南比差了不少。我这样说,只是想让他自惭形秽,主动放弃。可是陈灼伸出一根手指在我面前摇了摇:“纪学姐,你没听说过吗?千万别跟有八块腹肌的男神约会,因为没有一个男神练出八块腹肌只去泡一个女人,投入成本太大了,泡的越多才越符合正常人的心理。”
我扔了一个抱枕去赵呜啦床上,压低声音把她叫醒:“你去开下门,就说我不在,让他走。”
“太经典了,我要记下来!”赵呜啦明显也参悟了其中的奥秘,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连忙奔去自己的书桌前拿起了本子和笔,然后又走回陈灼旁边,摆出一副随时准备记录的姿态,作为一名网络小说作者,她时刻保持着二十四小时不间断采集生活素材的习惯,即使最后素材会被她加工到妈都不认得,各种浮夸放大,不忍猝读。
“怎么了?”
不然能怎样呢?晚自习时间是我生物钟里最饿的时间,我肯定是要偷吃的,总被叫家长来的人不一样也不行啊,所以签合同看似没什么问题啊……
我猜测道:“然后你老板是不是回了一句‘少放屁了’?”
说来倒去,所有的套路都在这儿等着呢!赵呜啦顿时眉开眼笑,如意算盘称了心:“没关系啊,要凑人头还不好办吗?我可以去,我是神助攻,你要相信我!”
为了期末考试后的庆祝晚会,大家都特别积极,室友赵呜啦也报了节目,还是一个互动性非常强的挑战赛,要比的是看谁十分钟之内吃的泡面最多,俗称“大胃王”比赛。
好在赵呜啦还保持着几分患难与共的人性,一边表演“暴风吸入”一边给我丢来她仅剩的小半瓶矿泉水,不然明年的今天,肯定就会成为我的忌日,而我的死因,也绝对会被广为传颂。
我不禁扶额:“这下糟糕了。”
既然已经丢人丢大了,挽回不了什么,我将矿泉水一饮而尽后反而破罐子破摔完全放开了,我又端起一盘新的,准备再挑战一下自我。身旁的赵呜啦很有危机感的瞪了我一眼,我接收到了信号,但没有回应,依旧不停地往嘴里塞塞塞。
赵呜啦揉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来,对我抱怨:“纪循循,你瞧瞧你惹得这些风流债,严重影响了我的睡眠质量好吗!你需要对我进行精神赔偿!”
修理店旁边有家超市,赵呜啦被超市泡面打折的消息吸引了过去,我正准备独自进入修理店,就听见身后有人叫我——
回忆拉回,我直瞪眼:“吹牛打什么草稿?打草稿的那叫演讲好不好?!”
“你以后少跟她说话。”赵呜啦痛心疾首地提醒我,“这个黎嘉微,她可不是一般的前女友,你和释南恋爱的事,她知道以后气愤地差点没爆血管,据说宿舍床板都被她凿穿了,如果平静祥和地跟你聊天,那一定是在酝酿着大招,不得不防。”
“没有。”
你是飞越山川河流的大梦一场
还没出校门,他就已经是一个忙碌的名人,他跟我们都不一样,他的考试都是系里特意安排另外的时间单考,以便他顶着学校的名头外出活动,为校争光。我们美院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像释南这样有社会影响力的学子,学校也是全心全意地在推他。
赵呜啦说:“就换上你那件丑到让人吐酸水但是价格却很贵的淡烟灰色连衣纱裙,这么丑还这么贵,它活该要体会一下被火锅味儿熏、被溅上油点的滋味,它必须好好反省一下。”
但为什么我的眼角仿佛有泪划过……
你是无言 你是对望
“只要你能发送的出去,可是……”我提醒道,“他把你从黑名单放出来了吗?”
你是无力抗拒不停追逐的磁场
是那个抢了我电脑的单眼皮学弟陈灼,他背着一把木吉他,头上绑着一个黑色发箍,看上去灵活生动,颇具发光发热小太阳的气质。我接过他递来的水,猛灌了几口,然后又手背擦了下嘴,没想到竟然擦下来一个压缩蔬菜粒。
我亲妈当然也对我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她觉得我怎么可以去吃酸辣粉米线这种没营养的垃圾低档食品,鲍鱼龙虾海鲜粥吃起来才不会有损形象啊!还有为什么要找劳务市场一天五十元的劳动妇女装妈,多花点钱找个档次高一点的不行吗!
“啊?”
“车钥匙还是房子钥匙?”刚问完,余喜就轻哼了一声,“算了,别告诉我了,不想听你们有钱人虐狗。有空记得跟他作一作闹一闹玩一玩分手,不然我的生活就没有了盼头。”
你们应该可以预料到我此时的表情,我的情绪犹如黑云压城,一个崭新的被老公抛弃的怨妇都不会比我的表情更丧。他竟然不相信?这根本就是在怀疑我的魅力啊!
我用手抚了抚胸口,想把面往下顺一顺,不经意朝台下一瞥,赫然看见第一排正中间的VIP座位上,坐着乔枷木和我们校长。
他笑了一下:“不用希望,已经如你的意了。”
我找男朋友的硬性指标并不是会不会修电脑好吗!我还没来得及说,陈灼就又问我:“学姐,我给你唱的那首歌,你听见了吗,有什么感觉?”
“对不起。”
这番话说得我非常扼腕。
铃声响起,黎嘉微口中的同学走向了讲台,打开了公文包,拿出了试卷开始拆封:“今天由我来监考,虽然我就是本学科的任课教师,但我是不会给你们放水的。”
我说:“我漂亮吗?释南就经常喷我丑。”
“想什么呢纪循循?快吃啊!不要放水的太过明显可以吗?!”赵呜啦控制着自己的音量提醒我。
赵呜啦抱着五桶方便面正出来,看见我的电脑被毛头小子夹了跑,忙要上前追:“被抢东西你怎么不追啊?!”
“我邀约他?”余喜心领神会地说,“拜托!我是吓得把卡布奇诺洒身上了!我洗完澡出来,他已经走了。”
赵呜啦双眼一瞪,推了我一把。她肯定是想说我承担了太多压力,可是看我这副态度,于是也就没继续说下去。
“你这么一提醒,我好像不掏出钱包都有点过不去了……”我开始摸包拿钱。
自从成年以后,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不能只看表象,比如连这个为了助兴的挑战赛,都有黑幕,而我,竟然成为了这场黑幕的操纵者之一。
我闭上眼,心想余喜这辈子算是废了,就她这情商,连明摆的事实都看不懂,更谈何回报社会,废了废了。
我不再理她,扶着树又吐了一波,吐完又拿着手机看帖。赵呜啦夺回了手机,安慰我说:“好了别看了,都是些闲人没事瞎哔哔,我同情你,没想到你还没毕业呢就承担了——”
余喜急忙解释说:“什么都没做,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老板突然登门,估计是想看我有没有撒谎,比如觉得我口头上说在家养病,其实是在夜店狂嗨之类的。”
那声音不大,夹杂着愧疚懊悔的情绪,再配合上他的容颜,真的是我见犹怜。我清楚地听到自己的怦然心跳:“呃……没关系啦,我说着玩的。”
“好吧,那就一起去吃火锅!”陈灼完美入瓮,丝毫没有怀疑。
为什么说是“差点”呢,因为中午十二点整,就有人敲响了我们的房门。
“学姐,我是陈灼啊,新生入学的时候,是你接的我,你忘了吗?”
“打消你的念头吧,你休想看到我的笑话,这门学科我是不会挂的!”黎嘉微捋了捋额前发丝,故意做出漫不经心状,“我问你,他会回来参加庆祝晚会吧?”
释南将我送回到家,才离开没多一会儿,暴雨就倾盆而下。我恨老天没眼色,如果提早下一会儿,就能把释南堵在我家,这样就能上演上天注定水到渠成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戏码了。
赵呜啦猛然听到我被点名,瞬间情绪炸裂,双目骤然迸出精光:“我了个去!”
黎嘉微突然一噎,高昂的情绪被我浇了一桶冷水:“用不着你管,我自有办法!”说完,她面露不快,踩着那双可以做凶器的尖头高跟鞋走掉了。
我说:“但是我才收了他送的礼物,坎坷的路好像变平坦了点。”
“……”我抚了抚额头,“赵呜啦你够了!为了搜集小说荤素材,你真的是什么办法都想得出来啊!”
我曾幻想过好几次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万众瞩目,比如作品得了大奖,我荣耀登台;比如我终于成名,以知名艺术家的身份带着作品全球巡回展出。而现在,别的先不说,“万众瞩目”这半个愿想绝对可以算是实现了……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她手里没有利器,周围也没有可疑液体,除了她脚上那双十五厘米的尖头高跟鞋能做凶器以外,应该伤害不了我,我这才放松下来:“相信我,我没想要看,我对你一点都不感兴趣。”
赵呜啦附和:“万岁。”
“我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作‘吃货界的大触’,我刚才不应该上台和你比的,我在自取其辱。”
我捂住嘴,终于跑出人群,寻了棵大树哗啦啦吐了。老坛酸菜方便面经过胃里的发酵,气味难闻,视觉糟糕,多看了一眼我的呕吐物我就又吐了,循环往复两三回,一直紧跟着我的赵呜啦非常无奈:“纪循循你太牛了,人家冒死跟你唱情歌,结果你给听吐了!”
“……”此时此刻,就算上错男厕所也没有这么尴尬。
赵呜啦怀抱鲜花来到后台,看见我的花明显愣了一下神:“你怎么也会有花收?表现最好的难道不是我这个第一名吗?”
“他没有回我,只是摸了我的额头,还说了一句‘夜里降温,要盖好被子’。”余喜的声音透漏着几分难以置信,这也是她大半夜打来电话的原因,她要找我确认,“循循你快告诉我,这是一种新型诅咒对吧?就跟‘你过马路的时候记得看车’这种诅咒类似,他还特批我多休息几天,我感觉我活不过明天了,太令人提心吊胆了!”
黎嘉微辩解着:“那是因为老师你换了发型换了衣服,显得太年轻了,就像我的同学一样平易近人,所以我才一时认错。”
我抱着好似五个月孕相的肚子来到后台,想找一个地方安放我疲倦的灵魂,就知道老坛酸菜味的东西不能多吃,每一次胃部反酸,都让我铭记永生。我好想吐,胃里憋得是火烧火燎的。就在这时,一只白净的手递来一瓶水:“纪学姐,你真的太拼了!”
赵呜啦接过装满零食的塑料袋,果断侧开身,没节操的放陈灼进来了。虽然我知道好吃的东西对她很有诱惑力,但我万万没想到她连一丝抵抗的作秀都不屑于去做,倒戈的速度快到超乎我的想象……
我很无奈:“就这两点要求也算是喜好择选?太不严谨了!我真是有槽都不知该从哪儿吐起。”
赵呜啦将卡片往我手里一塞:“不说他了。一会儿我们去吃涮羊肉还是炸鸡?今天收获很大,去好好庆祝一下,我请客。”
我和赵呜啦都同时陷入思考,在各自体会。聪明如我,第一时间就红了脸颊,这小学弟很污啊!他说的这句话是需要正确断句的,他喜欢的是大|波、浪的、长头发的女人……
“我想对你说,学姐,从第一眼看到你,我的荷尔蒙就战胜了我的脑细胞——”
“帅?”视频里的释南马上就皱起了眉头,跟看白痴一样看着我:“常年跟这么帅的我待在一起,你竟然还会觉得别人帅?那你可能是快瞎了,改天去医院测下视力吧。”
陈灼一副很烦恼的样子,往椅子上一坐,挠了挠头。赵呜啦眼见情势不对,又缓和道:“我只是说说,不一定真烂屁|眼,你不要太惆怅,小心憋出抑郁症。”
看台下的热闹起哄声一浪高过一浪,让我们加油,可我哪里还加的了油,我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那么漫长,有几个瞬间,甚至好像恍惚得看到了终极!
我双臂交插打了个大叉:“不准拿我当原型写网络小说,没得商量。”
你是整夜白雪茫茫的路旁
可惜啊可惜……
赵呜啦琢磨了一下,先是怒,看我脸上没有多少愠色才很快熄了火,不爽地感慨道:“现在的学弟们手法真是好高杆啊!你好好回忆一下,认不认识?”
赵呜啦熬了一个大通宵,早晨才睡下,而我靠数羊催眠不幸数出了兴致,睡得也很晚,我俩睡得昏天暗地,差点错过了午饭。
我说:“别转移话题!为爱鼓掌就是啪啪啪。”
我辩解道:“我明明是为了帮你才被撑吐的好吗?你甩锅的姿势真的好娴熟啊,一看就是惯犯!”
“呃……”突如其来的情话,闪了我的腰,我别扭害羞地回应,“我也很想你。”
我:“……”
释南说:“美。艳光四射,射得我心跳都不规律了,随时可能暴毙。”
赵呜啦很不开心,但有饭的诱惑,她还是趿拉着拖鞋走过去,把门开了一条小缝,略带起床气的说:“别敲了,纪循循不在宿舍。”
“所以小青龙,你要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唱歌不适合你,要是想表达对我的喜爱,你可以画画送给我。”释南总结道。
“雕塑系,低咱们一级,叫陈灼。”
我把图发到他微信,没想到得到的回应却是——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短短几次见面,我就没看见过陈灼正常走路,不是跑着走就是跳着走,永远像一阵风,快乐又肆意,洋溢着无限的青春活力。不像我,对于我来说,活力这种东西,我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就没有了,很有可能是被赵呜啦的泡面味道熏陶太多次,所以全都被腐蚀掉了。
陈灼丝毫不退缩,扒住门框不让她关门:“我给她带了零食,很多种,学姐你也可以吃哦。”
“你怎么不吭声?我哪里说的不对?”余喜脑残志坚,向我发出询问。
作为美院论坛的副版主,我的前男友潘为得也没闲着,他给预测我和释南将于什么时候分手的下注帖子置了个顶……
“对啊!当时一入校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我跟好多人说过,还叮嘱她们千万不要跟你说,没想到这些人口风也真的是紧,到现在都还没传到你的耳朵里,所以我只能亲自讲了。”
释南又飞走了。
我在大脑中搜索了一下,感觉确实有点似曾相识:“啊,不好意思,我这个人不太记事儿。”
这种吃法已经不再单纯是“吃”了,而是受刑,不过受刑有时尽,在面条即将从我鼻孔中喷出来的时候,比赛终于结束了。赵呜啦一举夺魁,拿下了学校小卖部全年度的康师傅桶装方便面的赞助,并且还荣誉获得了校园代言人的封号。
视频结束以后,我发现夜不能寐的人好像是我。
后来,我那位远在深山老林里做科考勘探的亲妈不知从何处得到了有人跟她抢地位的消息,打了个飞的回来,和我们班主任深度畅谈了一次。班主任自此知道我爸妈都是知名地质专家、为国科考荣誉满满以后,就对我广开了大门,允许我吃饱再上晚自习。
这位老师有一个审美缺陷,就是固执的认为自己的发型和格子衬衫是史上最搭,他几乎一学期没怎么换样式。黎嘉微真是马屁拍到马蹄上。
但也不怪他思路这么奇葩,主要是因为我有花钱雇人的黑历史。中学时期我因为在晚自习上吃酸辣粉被叫家长,我给你自己雇了个妈。我记得释南当时对我的评价是:“纪循循,花钱雇人也就算了,你还花钱买妈,跟她签长期合同?你脑子是不是有泡?”
我和赵呜啦对视了片刻,周身仿佛分分钟就要响起悲剧的BGM。赵呜啦看热闹不嫌事大,她拉起了我的手腕带我一路飞奔出去,我们穿越了无数人流,隐没在了台下黑压压的人群里,望着台上。
老师腋下夹着考卷,冷笑了一下,就离开了教室,黎嘉微没有去追,反而转身朝我走来,对着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呵呵,纪循循,热闹好看吗?”
“我刚才看见他了,他还对我笑来着,夸我胃口很好,可转眼就给你送花?”
我斜起嘴角:“行啊,我真的是特别特别喜爱你呢,那我这就为你画个超大版象拔蚌,你可要收好了,不用客气。”
“纪学姐,我以为你今天会表演唱歌跳舞之类节目,都做好准备给你录像了,结果没想到……”陈灼说着说着,自己都卡住了壳,不会用词了,“没想到你的节目这么特别……”
“为爱鼓掌?什么意思?”余喜的声音流露着不解,还有点暗暗的嫉妒,“好讨厌你们这些年轻的学|生|妹,说的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大三岁真的就有代沟了吗?”
我迟疑了一下:“应该不会吧……”
赵呜啦也在旁边煽风点火:“就是啊学弟,挖人墙角会烂屁|眼,很不道德的。”
晚上我们俩视频的时候,我很认真地跟他说:“今天有人跟我表白了,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给我唱情歌来着。”
“我跟他说,我真的是一个标准的空巢青年,除了赚钱就是工作,下班也没有业余活动,就是浪费这当下的时光,我的青春已消亡。”
对方一听就点了点头:“是,抄了两大桌面,没有抄到一个知识点,想作弊都做不了,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应该叫作‘作弊未遂’,”眼见黎嘉微脸色刚有好转,老师又补刀道,“但是直到期末考试,还不认识任课教师的,我也是第一次碰到,我感觉你及格不了了,你觉得呢?”
我试过泡澡、香薰、喝热牛奶、按摩百会穴、看催眠图片,然而都一点用没有,依旧睡不着。我的精力十分充沛,吐干净的胃里也开始发出渴望食物填充的悲鸣,于是我跟赵呜啦提议出门夜宵,可她正在赶着她的网文更新,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飞舞,根本无暇顾及我。
任课老师年纪不大,博士留校,可以说也是我们的学长,因为他长相过于普通的关系,走在校园路上都很少有同学跟他问好。此时的黎嘉微还以为对方要坐她旁边,因为她同时抄满了两张桌面以供作弊,于是就很紧张地抱住了桌子阻止了,还说了一句:“同学,这个位置有人了,你去别处坐!”
赵呜啦跟我的槽点相撞了,她替我补充道:“学弟,恕我直言,这两个要求真的低到不能再低了,找一家好的理发店就能成为你的择选对象了,咱真的不能这么不挑,你说是吧?”
我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还吃?别告诉我你还吃的下?!”
我怎么突然深刻明白黎嘉微的怨念了,鲜肉就悬挂在嘴边,能看不能碰,只能默默咽口水,的确让人烦躁上火。压抑得久了,要是随便变个态可能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跑着离开了。
同台竞技的小伙伴们跟我一样,没有一个能吃的,全程陪跑,深谙内幕之道,终于赵呜啦开始表演起了她的深渊巨口|暴风吸入大法,将赛程完美推上了高潮。
我说:“释南你什么意思,我唱歌很难听?”
释南:“……你赢了。”
“哪里编了!!”
“……”心中弹幕好多,只能忍着不说。我怀疑我的脑袋是不是被门缝夹了,竟然没赶陈灼走,还在这儿听他洗脑。
陈灼佩服得点点头:“那是相当深刻了!我马上要上台了学姐,也回报你一个‘印象深刻’,你千万别走,一定记得看啊!”
这都是什么鬼画面啊!我从床上下来,裹紧了睡衣,不露一沟一毫,严谨地就像是一个修女:“舍管大妈为什么会放男生上来?你贿赂她了?”
“呃……”
你是傍晚落日余晖的方向……
年纪轻轻的学弟样貌清隽,高挑挺拔,虽然是单眼皮,但是眼睛黑白分明,很是清澈,他的手上还沾着泥巴,不远处的美院采泥专区,正摆着雕了一半的泥塑,而雕刻停止的位置,正是女人的胸部……
黎嘉微突然兴奋,一拍双手:“你说得对啊!我还可以录视频!”
情敌这么坦率,倒叫人不忍怪罪了。